吃飯是在偏廳，程曉羽進來之後常岳就吩咐了服務員可以上菜，因為是比較私人性質的聚會，所以人數並不多，此刻都在擺滿贗品古玩的客廳裏，不過坐著的只有程曉羽、陸國濤和楊俊文。

其他人都是圍站在一旁，不過因為陸國濤本意就是想搞一個私人性質的聚會，所以人數也不算多，除了他的兒子陸博、秘書張梓和外甥李東健之外，陸國濤沒有叫其他人，之所以叫李東健過來，也不過是叫自己的外甥專門給程曉羽來道歉，畢竟道歉這種活他不能親自去幹。

而楊俊文則連秘書都沒有帶，只來了常岳和他女兒楊茹音，這時許沁檸和常岳的女友楊茹音正在說話，女人聊天類容無非是美容、購物，最近常岳因為購買上河股票狠狠的賺了一筆，也是給楊茹音花錢買了不少原本舍不得買的玩意，常岳越來越出息也讓楊茹音心情奇佳。

男人們聊天自然不可能像女人那麽隨意，再加上這裏也就程曉羽和常岳不是體制內的人，聊天的話題自然離不開經濟，而“兮羽”如今作為華夏體量最大的互聯網企業之一，令人好奇的地方自然是很多。

客廳裏沒有安排服務員，一切打雜的活都是陸國濤的秘書張梓完成，跟程曉羽倒了茶之後，陸國濤便問道：“程導，您知道最近一個話題在我們政府內部也討論的很激烈，為什麽我們上海就出不了大的互聯網企業？您的兮羽也是在京城成立的，當時也沒有放在上海，這是為什麽？”

雖然這些年程曉羽沒有具體管理“兮羽”的事務，但是對於這個問題當初確實有深思熟慮過，他沈吟了一下說道：“上海為什麽出不了大的互聯網企業這其中的原因很覆雜，我也不敢隨意的去分析，但當年之所以把兮羽放在京城，主要是考慮到人才方面，實際上很多人有個誤區，以為大學是提供互聯網人才的地方，實際上不是，大型互聯網企業才是造就互聯網人才最多的，京城因為搶到了先機，所以在互聯網人才這方面擁有無法比擬的優勢，大到其他城市幾乎無法追趕……這是我當時選擇在京城成立兮羽的原因……”

陸國濤嘆氣道：“可明明互聯網浪潮興起之初，上海是很有優勢的，如今卻連深圳和羊城都已經追不上了，這叫我們市政府很憂慮啊！郭市長前些天開會還說了今年經濟下行壓力很大，兩大投資增速雙雙下滑，不僅如此，上海作為金融中心的地位也開始被淡化，實際上現在上海已經稱不上華夏的金融中心了，10年之後，我市的金融業增加值實際一直在被京城超過的，直到去年我市的金融業增加值達到了2823億，好不容易才終於超過了京城，但是超過了多少呢，1個億！”

陸國濤頓了一下道：“其實上海如今只能算是華夏金融中心之一，所以郭市長一再強調叫努力搶、抓新機遇……”

經濟實力的衰退必然導致政治實力的衰退，這些年，隨著羊城經濟勢力的大幅提高，華夏的政治版圖也開始發生了變化，隨著15年珠三角灣區計劃正式宣布通過，粵省將極大的提升在國家經濟發展和對外開放中的地位與功能，著眼全國來看這當然是好事情，但在海派官員看來，這卻未必是件好事。

程曉羽想了想說道：“說實話，上海對於創業和小企業實際上是非常不友好的城市，打開地圖就能看見世界五百強的企業幾乎全部都找到，就算進不了世界五百強，上海還有無數的巨型國企，例如華夏以及國外車企幾乎都集中在上海，這些企業名號光鮮亮麗、歷史悠久、積澱深厚、工作穩定福利又好，誰願意去創業？誰願意去小公司？這是上海職場的主流觀念……所以上海可以說是外企和國企的天下，不論是積分落戶制度還是貸款，對於有闖勁的年輕人來說都不是很有利……而互聯網行業，恰恰是一個最需要年輕人和創新的行業，我想這是上海互聯網行業沒有發展起來的原因。”

身為經濟學碩士的陸國濤立刻就知道了程曉羽指的是上海有一段時間沈迷於總部經濟，不由暗驚不愧是“兮羽”的創始人，就這番眼光來就不是浪得虛名。

確實正如程曉羽所說，現在看來總部經濟非但沒有給上海帶來持續的增長，還造成了上海對於中小企業的不在乎，程曉羽的話確實切中了要害，但創業環境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並且在陸國濤這個位置上，也做不到對具體政策施加影響，只能搖頭道：“程導，我就不遮遮掩掩了，作為一個成功的創業者，我就不信你沒有什麽具體的想法！”

一旁的楊俊文也附和道：“是啊！程導，雖然兮羽落戶在京城，您可是上海人，可不能不為上海的經濟發展出謀獻策！”

可這種問題那有這麽好解決，即便是蘇虞兮在這裏也得好好思考才能拿的出一個不錯的主意，更何況程曉羽對於經濟的理解遠不如陸國濤和楊俊文想象的那麽深。

程曉羽見周圍眾人都將視線擱在了自己的身上，眼中都是好奇的期待，但也只能攤開雙手道：“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大了……”

程曉羽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闊腿宋褲，淺色褙子的漢服美女如同穿越一般從客廳進來，不僅穿著古典，這女子走路的姿勢也極具翩躚儀態，加上客廳與戶外景色的古色古香，真讓人一下就代入進了唐宋年代，就連程曉羽也不得不驚嘆於這女子的溫婉典雅。

那女子見眾人都轉頭看著她，也不羞怯，大大方方地說道：“我是特意來告訴諸位，酒菜以及備妥，貴客們可以用膳了！”

陸國濤站了起來，用手指點了古典美女幾下笑道：“呦！你這姑娘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我可不信通知吃飯還需要李老頭的掌聲明珠親自來……”

那女子眼睛眨了眨說道：“當然不是來看陸叔叔的……”

陸國濤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接著陸國濤轉頭對程曉羽道：“這是藝會館老板李健的女兒李悅君，實際上藝會館的創意就是來自她，基本上也是她在打點的。”

程曉羽也站了起來，十分客氣的伸出了手，打算握手，同時笑著說道：“你好……”

李悅君卻沒有打算和程曉羽握手，只是略微頷首向程曉羽道了個萬福，毫不避諱的盯著程曉羽道：“我是毒藥的粉絲，過來只是看看我偶像的對手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的。”

程曉羽將手杵在半空，也不覺得尷尬，而是順勢舉了起來假做整理了一下衣領，帶著微笑沖著李悅君點頭道：“原來如此，幸好我不是鄂君子皙……”

程曉羽猜測李悅君的名字就是出自《越人歌》，而《越人歌》的全文：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頑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裏面的王子就是指的楚王母弟鄂君子皙，而之所以說“幸好”，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關於這首詩歌的解讀，大部分人都誤認為是說的異性戀，越女與王子的故事，如梁啟超《中國美文學史稿》，但實際上這卻是一首歌頌同性戀的詩歌，後世學者本著政治正確的原則，大多含糊的說：“這首《越人歌》‘是一首優美的民間戀歌’。”巧妙地規避了越人是男是女這個燙手的問題。

雖然這個冷笑話大部分人都沒有聽懂，但並不妨礙大家放出爽快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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